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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2章 探头一望
 “好…好看,可是,这好像是我老婆的衣服?”“我暂时没衣服换,拿来穿一下都不行吗?方大公子,你以前好像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啊。”

 龙红灵哼了一声,噘起小嘴巴,赌气似地往外走。“大小姐,我不是小气,你明知我会睹物伤心,还穿着她的衣服到处招摇,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?”

 “我就是要你伤心,我就是要你的命,我就是要把你活活气死,你又能怎么样?换件衣服快点出来,我们要出发了。”

 龙红灵走到门口,天色已经大亮,明媚的霞光从天边泻下来,像无数支生动的画笔,把远处的楼宇、街道和林木,以最细致的轮廓勾勒清晰。“出发,出什么发?”方学渐低下头,自己口的衣襟上有一大滩血迹。

 “出发去天山啊,你不想去救老婆?”大小姐的人已在走廊上,百灵鸟一样的声音穿过薄薄的纸窗,闪烁的阳光在上面尽情跳舞。“去,去,等等我,我马上来。”方学渐大喜过望,手忙脚地从包袱里挑出一套衣,换去身上的脏衣服。

 草草地梳洗一番,扛了包袱叫冯保下楼,和大家会合。洛的食物果然都是些汤汤水水,早饭是一大碗花花绿绿的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凑合起来的“丸子汤”,盖子一揭,腾腾的热气让人有些眼热,鼻子凑上去,却是骨头汤的膻腥味道,倒人胃口。

 冯保被安置在老麻车里,龙红灵则爬上了闵总管的马车。旧主人平安归来,方学渐这个“篡权”庄主多少当得有些尴尬了。

 他捏着鼻子灌下半碗“丸子汤”然后伸了个长长的懒,故意不去理会三个车夫暧昧的笑容,钻进车厢后才自怨自伤的叹了口气,在逍遥椅上躺下来,想了一会初荷的音容笑貌,在车子的轻微摇摆中慢慢进入梦乡。

 车子出洛城,一路向北,经孟津县城,向东绕过邙山,终于在会盟镇找到了渡口。一行人在镇上的一家饭馆打尖,菜肴主要是一些牛羊,全用瓷海碗装着,分量十足。

 闵总管匆匆吃完,去渡口联系船只。冯保要害中刀,轻易不能下地,偏偏治伤灵药“天山雪莲丸”被白衣女子夺走了。

 方学渐心中有愧,只得叫店小二炖一碗浓浓的三鞭汤给他喝,聊表心意。黄河上游是一条碧波漾的大河,能看到水底下的卵石和水中嬉戏的小鱼。

 滔滔大江经西北的黄土高原,带走了大量的泥沙,河水变浊,这才成为名副其实的“黄”河。两岸峰峦叠嶂,涛声惊心动魄,桀骜不驯的黄龙浊汹涌,穿过无数高山峻岭,一路上犹如万马咆哮,势不可挡。

 过了三门峡,水道才开始变宽,速慢慢减缓,进入河南境内,江面陡然开阔,两岸是富饶肥沃的中州平原,水势浩,一马平川。

 方学渐静静地站在船头,江风掀起他的衣袍,猎猎作响。眼前的黄河从西向东,从远古到今天,出了两岸多少辈出的豪杰,出了多少美妙的传说和故事,但又都随着黄河的水走了。

 得烟消云散,把那些壮怀烈的历史得浑浑的,浊浊的。***孟州有两个人物十分出名,一个是《水浒传》里的打虎英雄武松,另一个是“唐宋八大家”之首的韩愈。

 武松只是一个摆不上台面的土匪头目,韩愈却是土生土长的孟州人,文章盖京华的一代文圣,但在普通老百姓的心目中,杀人不眨眼的武都头反而比韩文公受得多。

 黄河北岸的渡口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小酒馆,门口飘扬的酒旗上赫然写着“三碗不过河”,据说已是百年老店,眼光果然独到。

 进入孟州城,最宽阔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叫武松大街,生意最好的院叫“金莲坊”,客人最多的茶馆叫“飞云浦”,规模最大的澡堂叫“鸳鸯楼”

 众人一路打听,城里最好的客栈叫“快活林”,城里最好的酒楼就叫“十字坡”龙红灵一撇小嘴,切的一声,“十字坡”不是一家卖人包子的黑店吗?

 这里的民风还真淳朴,孟州城干脆叫武松城得了,说归说,住的客栈仍然是“快活林”,去的酒楼仍然是“十字坡”,只是酒楼厨师最拿手的一味“东坡

 虽然做得香味俱全,看着总让人提心吊胆,不敢下筷。饭后回到客栈,方学渐推开冯保的房间,放下手中的食盒,摸到桌上的烛台点燃蜡烛。冯保直地躺在上,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天花板。

 “饿了吧?”方学渐小心地扶他坐起,夹了一块香滋润的红烧递到他嘴边。“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冯保张开嘴巴,机械地上下开合?“孟州,我们已过了黄河,”方学渐把一筷刀削面送进他嘴里,“冯保兄,明天我们就要折向西行,只能委屈你一个人在这里养伤了。”

 “你们要去哪里?”冯保斜了斜眼球,看了他一眼。“一个很遥远的地方,”方学渐笑笑,“我已经关照过客栈的伙计,他会找个手脚麻利些的丫鬟来服侍你,到时候你多赏他几两银子。”

 冯保看了他半晌,突然伸出手掌,道:“你把一千九百九十两的银票和那瓶药给我。”“不要这么急,至少先把这碗面给吃了。”“我吃了。

 快把一千九百九十两的银票和那瓶药给我。”方学渐的笑容有些尴尬,放下碗筷,从衣袋里摸出一个贴身收藏的荷包,揭开外面的两层油纸,出一叠厚厚的银票,道:“冯保兄,我一直有个不是太动听的消息想告诉你,那瓶‘天山雪莲丸’被我不小心给弄丢了。”

 “弄丢了?”冯保呻了一下,“没有那些药丸,我的伤怎么办?”“这倒不用担心,我关照过客栈的伙计,明天一早,孟州城最好的医生就会来给你看病,”方学渐点出八张小面额的银票递到冯保摊开的手里,“这里是三千五百两银子,除去看病、住宿和买丫鬟,够你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了。”

 冯保把银票细细地翻看了两遍,这才小心地收入自己的衣袋,舒了口气,面上的神色终于好看了些,道:“算你好心。”

 方学渐也暗吁口气,扶着他慢慢躺下,好被角,道:“冯保老兄,我们这也算最后一次见面了,祝你早点养好伤势,今后的日子红红火火,开开心心。”“我这样的人还能开心?苟延残罢了。”

 冯保的双手紧紧地捂着前的衣袋,仿佛怕那些银票会长出翅膀飞走。在他的世界里,或许只有这些银子才能温暖他的心了,方学渐吹灭蜡烛,静静地退出去,掩上房门。天边的残辉已经燃尽,辽阔的天穹上星光稀疏,镰刀形的上弦月无声地滑入一片暗的浮云,视野中的万物渐渐失去了自己的形状和颜色,一开始变得灰褐的一片,随后就溶成了漆黑一团。

 方学渐蹑手蹑脚地走到龙红灵的房门外,纸窗上透出灯火的亮光,大小姐应该就在里面。他先侧耳听了听,听不到什么动静,便伸手轻轻敲了敲门。“谁啊,我正在洗澡,不要进来。”房中果然传出几下“哗哗”的水声。

 方学渐全身一热,一颗心登时怦怦跳起来,伸手推推门,门板纹丝不动,显然上了门闩。“你是谁呀,为什么不说话?”

 房里传出来大小姐糯米糖一样又甜又软的声音。在他的记忆里,只有漾、情难自的时候,大小姐的嗓子才会变得这样又甜又软,滑腻得让人打心眼里酥麻出来,方学渐原本只想和她来拉拉家常,随带叙叙旧、弹弹“情”

 当然,如果一切顺利,在互道晚安之前,能彼此体会一下嘴上的体温,交流一下舌尖下的体就更加美妙了。

 方学渐就好像一只无头苍蝇,在原地团团转了三圈,太阳上的青筋突突跳,如果破门而入,一来影响不好,二来显得自己没有教养,会被大小姐大大地看轻。

 可是,有什么好法子,既能保持君子的风度,又能进房去抚慰她寂寞的心灵?在窗纸上捅破一个小孔,方学渐偷眼张望,烛光轻漾,屏风后面水气袅袅,依稀可以闻到大小姐身上的幽幽体香。

 让他欣喜若狂的是,后面的窗子居然有半扇打开着,那不是天赐良机是什么?他很快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,这个决定大胆而香,是个男人都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。

 只要想一想,挤在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里,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在怀中蛇一样扭动,脸颊滚烫似火,眼眸离如雾,牛一样白的肌肤闪动着丝绸一般的光泽。

 糙的手掌微微颤抖,在神秘而满的崇山峻岭间肆意滑行,不,不是滑行,是飞翔,小鸟一样的飞翔,裹着快的呢喃和唱。

 方学渐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间,不及点上蜡烛就打开了后面的窗子,探头一望,窗外是一个人工小树林,种着二十几棵银杏、红枣和白皮松,“快活林”的称号倒也名下不虚。  M.dd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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